子時。

陸淵再一次從窗戶中飛躍出去，剛過了拐彎處，便見拐彎處的屋頂下也跳下一個身影，追著他的影子跟了過去。

柳飄飄身穿黑衣，如鬼魅般緊跟在陸淵身後。

陸淵的目的地是京都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府邸：錢府。

錢府如其名，很有錢，是京都城最大的木材商。

也許是因為陸淵這兩天心情不好，竟是沒有發現柳飄飄一直在後面跟著。

陸淵翻墻落在錢府的花園假山下，目光四處瞧了瞧，鎖定了賬房，沒有多加思索，陸淵便直奔賬房而去。

柳飄飄在假山後遠遠看著陸淵靈活的身影進入了賬房，她並沒有跟過去，只在假山後看著，等著。

不多時，陸淵便從賬房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大包東西。非常不巧，他剛出來便撞見了去如廁的一位家丁。

家丁征仲地看著陸淵，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陸淵也有點意外，怔了一秒，立即轉身往一邊跑。

家丁如夢初醒，大喊大叫：“來人啊！抓賊啊！”

柳飄飄神經一緊，瞧見陸淵依然腳下輕點越過墻頭翻身逃走了。

柳飄飄也沒有遲疑，立即回身也翻身往院墻一跳，也逃走了。

錢府中混亂一片，此時好幾十名家丁都驚醒了，舉著長棍在府邸中四處尋找小偷。

錢府大少爺錢一涼穿著素白的睡袍眉頭緊鎖站在賬房裏面，管家正滿頭是汗地匯報著被偷東西：“大少爺，櫃子裏的銀票不見了500兩白銀，金子不見了三條，還有......還有......”

錢一涼約莫27歲，身型修長樣貌英俊，擰著眉問：“還有什麽？”

管家咽咽喉嚨，說：“還有那準備給早些天城郊民房倒塌村子的三盒金子也不見了......”

錢一涼嘴唇緊抿，沈吟一下方道：“去，報官。”

管家應了一聲，帶著兩名家丁便出了們。其餘的家丁們也陸續散去。

錢一涼鎖著眉毛，緩緩回到了房中。

才剛進門，錢一涼的妻子錢夫人便披著外衣迎上來，俊俏的臉上泛著薄薄的愁色，輕聲問：“沒抓到嗎？”

錢一涼緩步來到床上，坐下，一邊由著錢夫人給他脫鞋子，一邊說：“沒抓到。”

錢夫人把錢一涼的鞋子脫下來，放到旁邊，自己也坐到了床邊，說：“都偷了些什麽？”

錢一涼嘆口氣，說：“櫃子裏的倒沒多少，只是準備給那些村民的三盒金子不見了。”

錢夫人眉頭緊皺，安慰道：“罷了，都已經偷了，你就別過於煩心。”

錢一涼往床上躺下，看著床頂嘆息道：“最近資金有點周轉不過來，那三盒金子是我好不容易挪出來的，那些村民受災也好些天了，我打聽過這幾天他們準備重修房子，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

錢夫人也往床上躺下，手輕輕撫著相公的胸腔，安慰道：“好了，煩心也沒用，要不這樣吧，咱家是做木材的，明兒你就去看看有什麽木材是能提供給那些村民的，送一點過去也能幫上大忙的。”

錢一涼輕聲說：“木材本來就有打算送過去的，只是其他方面的東西還是需要銀子去買。”嘆息一下又道：“明天我親自去官府走一趟，絕對不能讓這個賊逃了。”

******

陸淵神出鬼沒，在錢府曇花一現後似乎完全消失在了人間，官府的人受到舉報很快就出動去尋找，可是找了好久也沒能找出個影子裏。

只有柳飄飄知道陸淵在哪。

陸淵丐幫的那個朋友，黃靖。

黃靖住在西郊竹林裏。

柳飄飄跟蹤陸淵的途中，因為陸淵知道驚動了人，身法速度就更快一截，柳飄飄跟不上。

但很快柳飄飄便猜到了陸淵回去哪裏，於是，直奔西郊竹林。

遠遠地看到黃靖住的那間小木屋有星星點點的光若隱若現，柳飄飄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早之前竊取司徒家的金銀珠寶都是拜托黃靖到京都附近的鎮子去典當，陸淵這次盜竊的東西也必然是要找黃靖幫忙的。

果然，不多時便看見陸淵從黃靖的小木屋出來了，才一出小木屋，陸淵的目光便像有跟蹤器一般，直接就投向柳飄飄藏身的那顆大樹。

柳飄飄還來不及閃身便對上了陸淵毫無思緒的目光。

陸淵從錢府出來後警惕性便自動上升到神的級別，非常敏銳，是以，從錢府出來後陸淵便知道有人跟著他。

這會一看，看見柳飄飄，陸淵心中是有一些訝異的，但很快便穩定了下來。

柳飄飄一時有點不知所措，陸淵緩步朝她走過去。

正面相對，兩人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半晌之後，柳飄飄說：“回家吧。”

這話倒是有點讓陸淵意外，他本想著柳飄飄至少會說他兩句，現下她居然就說了句回家吧？

“嗯。”陸淵應了一聲，跟著柳飄飄一同邁開腳步。

街道上捕快不少，但陸淵和柳飄飄快捷且順利地回到了住處。

如萱掌著燈，在屋子裏等著，看見陸淵和柳飄飄都黑衣黑褲，心中也早已明了。

晚上回來的時候，柳飄飄跟她說了，陸淵那套黑衣沒有任何不妥，但柳飄飄聞到了穿出去過的味道。

如萱目光移到蠟燭的火苗上，沒有說話。

陸淵也沒有說話，邁著步子往房門走去。這個情況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也沒什麽要說的。

“陸淵。”柳飄飄喊住了他，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陸淵沒有轉身，但腳下步子停了下來。

柳飄飄又說：“你還打算繼續嗎？”

陸淵沈吟一下，說：“最近不會再行動，今天偷到的夠過上一陣子了。”

柳飄飄低頭不語。

陸淵擡起步子進了房間。

******

第二天早上，昨晚的事情似乎沒有發生過一般，柳飄飄三人該幹嘛還是幹嘛。送完貨，柳飄飄回到攤子上和如萱一起賣點心，陸淵則去了村民那邊。

忙活了完了點，柳飄飄低聲跟如萱說：“如萱，你怎麽想？”

如萱嘆口氣，說：“我跟你想的一樣。”

柳飄飄說：“還以為你會生氣。”

如萱說：“這事情能生氣嗎？你啊，別老想著我喜歡楊勵，就什麽都向著他，我有自己的分辨判斷能力的。”

柳飄飄苦笑一下，沒有再搭話。

兩人靜靜地瞧著來來往往的捕快，無思無想。

這時，來了三位大嬸，看樣子是要來買點心的，一邊往柳飄飄攤子走來一邊議論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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